薇可歪兒

雜食,產量少,生產線超長(。
請告訴我你喜歡我。

[靖蘇/殊琰/藺流] 夢梅 壹

寫在前頭:

一、其實……CP感不是很重。

二、寫一群想念梅長蘇的男孩。(男孩?)

三、蘇哥哥是大家的。(也是我的)(喂)

四、非廣義HE,但算是我認為的HE,慎入。

 

 


 

壹、

 

蕭景琰站在營帳中挺直背脊,任列戰英協助他卸下沉重的染血戰甲,熨上體溫的冰冷金屬離身,他深深吸口氣,那是股混雜乾草塵土與砲火硝煙的晦暗腥氣。

列戰英自帳外捧回一盆涼水,「在這荒野駐紮之地,暫得委屈殿下了。」

「熱水需先送往軍醫帳使用,無妨,剩下的我能自己來,你去歇息吧。」

沾溼方巾擦拭臉頸及身上的髒污,他將雙掌浸入盆中,清水暈染成淺紅褐色,這才發現手上除了敵軍乾涸的血跡,還有數道磨傷劃裂的口子正隱隱生疼。今日浴血奮戰至黃昏終是大敗敵軍,在赤焰弟兄們一片激昂的呼嘯聲中,後續工作仍是井然有序地進行,或是清算戰俘、或是歸營整飭、或是救治傷兵,各部疲累卻忙碌,洗去血汙此等小事,他自然不會執著於非得熱水伺候。蕭景琰雖是初次隨赤焰出征,但與這些血性男兒久日相處演練,早已放下少年皇子養尊處優的心性──儘管在祈王諄諄仁德的教導之下他也不曾驕縱蠻橫過。

換上乾爽衣物,在傷處隨意敷些膏藥後,蕭景琰想了想便踏出帳外,尋人。


「殿下,少帥不在帳內呢。」侍衛行禮稟告。

「不在?」蕭景琰愣住,方才在林帥主帳彙報完後,這人拔腿便一溜子跑得不見蹤影。「這麼晚去哪兒?」

「這……屬下不知。少帥早先抱著一綑衣物出去了。」

思緒一轉,蕭景琰表示知道,隨即轉身離開營地,往後山杳無人跡的林間探去。

林家小殊自是有一套行事準則,稱不上離經叛道的脫韁野馬,但也並非是安分的聽話孩子,偏生聰明機伶嘴又甜,能文會武滿腹經綸,讓長輩們的長輩捧在手心裡疼寵著,長輩們除了偶爾發發脾氣責罰一頓,也拿他沒轍,只能得個被氣笑的份兒。

在陰暗的樹叢間憑記憶走了約莫一刻,沿途撥開荒蔓野草與枯枝,蕭景琰只覺周邊仍充斥白日血戰後的腥氣,濃烈嗆鼻、揮之不去,他搖搖頭,想是自己太過緊繃疲累。步出樹林時,蕭景琰揚起嘴角,覺著自己料事如神。


溪邊突出的大石上,林殊披件白衣,懶散的坐在那兒吹晚風。

蕭景琰在他身旁坐下,見他隨意將衣帶綁個結,溼髮紮起,鬢邊頸後還滴著水,水珠滑落衣領襟口,染上一層溼溽的顏色。

「衣服也不穿好,小心著涼。」

「著涼?」林殊側頭看他,一臉似笑非笑。

嘖,小火人。蕭景琰自討沒趣,哼了哼沒說話。

林殊伸腿踢踢他,「溪水挺清的,你也洗洗吧。」

方才在帳中雖稍作清潔,但仍是有些黏膩,蕭景琰脫了上衣和靴襪,捲起褲管步入溪中。

七皇子殿下汲起冰涼溪水梳洗時,赤羽營少帥便哼著小曲,清清淡淡地看看夜空看看他。

「小殊。」

「啊?」

「你說人死後會到哪兒去呢?」

「軀體完整有名牌的在地上排成一列列等家眷領回,慘烈點的就只能胡亂堆成一堆燒掉吧。」

「……我問什麼你又在說什麼。」

「哎呀──你這是出征後的悲春傷秋?」

蕭景琰潑了林殊一大把水。

「息怒息怒!」堂堂赤羽營少帥狼狽側身閃躲,「景琰你脾氣可真大欸。」

「正經問你呢!」蕭景琰穿起外衣,坐回大石上頭。

見人瞪著自己,林殊有些發噱,這七皇子殿下眼兒大又圓,一瞪整顆眼珠就像要滾出眼眶,再瞪好似連淚水也要一併嘩啦掉下來,雖然殿下每次都氣急敗壞地反駁他並沒有要哭。林殊本想調笑殿下您眼睛瞪得能塞進今晚的月亮了,嚥了嚥還是沒說出口。

「可我不知道答案啊。」林殊擦去面上潑濺的水,「古籍與傳說中倒有許多說法,但若非陰陽走一遭,也無人能斷定何者為真,抑或皆為非。」他明朗一笑,「成日拚命廝殺,也沒心思琢磨這無解的問題了。」

林殊十三歲便隨父上陣,即使聰慧透徹、飽讀萬卷如他,對於生死,懂的卻也不比初披戰甲的蕭景琰多。

都是十來歲的少年罷了。


解不了惑,蕭景琰默默無語。戰場上,無論眼中帶著狂亂、恐懼、堅決或困惑,在照面的瞬間勢必就是你死我亡,慘叫哀鳴不絕於耳,遍地橫飛血肉,滿目斷肢殘軀,那真切是地獄啊……

身旁那人突然嚷嚷,中斷了蕭景琰的心緒,他這才意識到,那股籠罩周身的刺鼻血氣不知何時已消逸散去,聽林殊語調輕快說著如此星夜,怎能沒有醇酒為伴,聶鋒大哥帳裡藏的那罈酒可烈啦,是不是該去摸點來喝……講起杜康笑得清朗,在夜中明亮熒熒。蕭景琰不禁想著,即使身處地獄,也許只要能留住眼前這束光,便再無所畏。

林殊驀地跳下大石,套上靴子,自顧自轉身往來時的樹林走去。

「怎麼了?」

「你等會兒啊,我去拿些酒過來,很快。」

蕭景琰突如其來心生凝重,剎時壓得胸口彷彿就要提不上氣。

「等等,小殊……」他連忙起身追過去,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還赤著足,卻怎麼也趕不上林殊的腳步,原本縈繞耳邊的溪澗蟲鳴,此時僅剩靜寂,見那白衣身影就要沒入暗夜,他無比恐懼。

「小殊!」

眼看林殊漸被吞噬隱去,蕭景琰心急欲狂,努力伸長手,只盼能觸到最後一分衣角,卻隨之墜入無際黑暗中,混亂中被不知名的人拉了一把,突如其來的強光讓他忍不住閉起雙目,瞬息變幻得令人措手不及,再睜眼已是白晝,環視周遭林木略為稀疏蕭瑟,風吹微寒卻不刺骨。低下頭見自己身穿一襲玄色金線龍袍,蕭景琰靜靜呆立原地良久。

至此他已憶起,適才那不過是十幾年來夜復一夜的夢魘,一次次追逐在林殊身後、一次次無能為力,每每驚醒總伴隨一身溼涼的冷汗。他曾一度以為再也不需經歷,可世事滄海桑田,豈能預料?


所以現下是夢醒了?這兒看起來可不像寢宮。抬眼望見遠處有株盛開的白梅,蕭景琰定睛一瞧,略為怔忪,邁開步伐緩緩向前,每踏出一步便得深吸口氣,壓下自己翻騰的心思。等到近得足以認清樹下端坐在石桌旁的背影,他握緊拳又放開,微微顫抖輕喚,那實已許久未曾說出口的名字。

「小殊。」

梅長蘇聞聲回頭,見著是他便抿唇一笑,拱手行禮,「參見陛下,請恕末將現在難以起身。」

滿腔激動情緒全被這生分的稱呼撥散,蕭景琰皺起眉正要發難,卻聽梅長蘇又開口。

「景琰。」他仍是勾著嘴角,「好久不見。」

抬頭仰望藍天白雲,深深嘆口氣,蕭景琰撩起衣襬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。

「你故意的。」

梅長蘇無辜地眨眨眼喝口茶,但笑不語。

「為何──」蕭景琰想問為何不能起身,卻在低頭瞧見坐在地上那人時有了答案。

「飛流在午覺。」知道他要說什麼,梅長蘇拍撫枕在自己膝上沉睡的少年。「天下局勢可好?」

「各方戰亂已平定、民生復甦,正在整肅朝綱。」蕭景琰看著他,繼續說道:「但毋須耗費太多心力。」言下之意是該拔的釘子之前都教梅長蘇拔得差不多了。

「嗯,如此甚好。」梅長蘇點點頭,臉上隱約有一絲得意,取來小炭爐上燒熱的水壺,為蕭景琰倒了杯白水。

「小殊,你騙我。」

「嗯?是真好呀。」他自桌上小竹籃中撿顆橘子遞過去,「很甜,吃一顆?」

「你騙我。」

又是那副眼珠子就要隨眼淚一併滾出來的表情。見蕭景琰板著臉直視自己,梅長蘇暗暗嘆了嘆氣,想若是再隨口矇下去,可能沒一會兒便要招來一頓邊哭邊打。

「景琰……」放下橘子,伸手覆上蕭景琰的手背,他低聲真切地說道:「對不住。」

「……這路數很是卑鄙。」蕭景琰氣結。

「兵不厭詐嘛。」梅長蘇好似被他逗樂,又顧忌不能笑得太開心,轉過頭輕咳一聲,小口啜著茶無用地掩飾。

這人淺笑神情清秀如昔,端起茶杯的手依舊同頂上的玉冠般溫潤白淨,語氣仍是輕柔卻堅定,蕭景琰凝視著,覺得一切就像他……離去之前。

梅長蘇放下杯子投去一眼,「別哭。」

「不會哭!」蕭景琰瞪他,偏過頭眨了眨眼,有些負氣不想開口說話,卻實在忍不住滿心困惑。

「珍珠……為何留下?」

梅長蘇莞爾,「不然?你準備繼續盯著我的弓嗎?」

蕭景琰被堵得噎了一下,然後想起黎綱將玉匣交給自己時的無奈搖頭,「為何未留隻字片語予我?」

「我想說的,你不是都懂麼。」見這甫登基數月的新皇眼尾鬢邊已有些許風霜疲態,梅長蘇再為他倒杯水,「累嗎?」

滿腔心酸卻不願在這片刻說出,蕭景琰一時無語,白梅瓣隨風落下,飄進冒熱氣的水杯中,猶如江上一葉小舟,他舉杯看著裡頭的澄澈,搖搖頭。

「小殊,你道天地間是否真有輪迴?」他握緊瓷杯,花瓣在中心點出一圈圈漣漪,「待我開創大梁盛世、堅守本心一生,是否仍能與你在千百年後重逢?」

梅長蘇垂下視線,長指掩於袖中搓著。


「當然。」


膝上少年長睫微顫,枕在臉頰下的手臂動了動,梅長蘇輕聲開口,「哎,飛流要醒了呢。」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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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少閣主與小飛流下回才出場欸嘿(ノ>ω<)ノ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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