薇可歪兒

雜食,產量少,生產線超長(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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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靖蘇/殊琰/藺流] 夢梅 貳

貳、


當甄平與黎綱抵達瑯琊山時,林間遍地已撒上一層銀亮細雪,門僮似是等候多時,恭敬地行禮。

「少閣主三日前才攜飛流回閣,兩位來得湊巧。」語畢便領著二人緩步入內。

瑯琊閣傍山而建、占地廣闊,他們沿石徑邁步,這條路太長,長得當熟悉的嗓音入耳,抬眼瞧見那對大半年不見的身影時,竟猶如墜入夢境般充滿不實之感,恍若隔世。

「飛流,再這麼吃下去明日你可又要鬧肚子了。」

「不會!」飛流倒掛在院中樹枝上,手裡拿顆雪梨直啃,長長的馬尾髮束垂落晃呀晃,沾著點點白雪,像隻掃尾巴的小猴兒,一旁數株寒梅枝頭綻放,粉嫩花瓣隨雪紛飛。

藺晨站在樹下,雙手揣進寬大的袍袖裡,仰頭瞪視,「今早是誰疼得在鋪上打滾啊?」

「呸呸就不會!」

「嗨你這小皮猴!帶你去鳳棲溝看了猴子,你真把自個兒當成猴啦!」藺晨舉起袖子抹去一臉飛流噴的唾沫梨渣子,伸手作勢逮人。

「哇啊啊啊啊──」

「藺公子。」

飛流遠去的哀鳴聲中突兀地混入黎綱與甄平的恭謹問候,藺晨拋下一句「自己進屋,我先抓猴子──」,語音未畢便飛身踏樹上屋脊。

兩人嘆口氣轉身,飛流卻自瓦上翻下立在他們跟前。

「蘇哥哥?」許久未見,飛流身形抽高,愈發俊朗挺拔,但眼中仍是澄澈如水。

甄平慢慢開口,「宗主沒和我們同行。」

飛流滿臉失望,嘴微微噘起,好似有些生氣。「好久!」

「不都說去了很遠的地方嘛,哪這麼快。」藺晨不知何時也站在一旁,伸手拉著飛流的頭髮。

飛流大力地甩甩頭,將髮尾甩出藺晨手心,「不帶飛流!」

「就不帶!」藺晨霍地轉身入室,坐進方正的軟墊,取過小爐上燒滾的銅水壺,將幾只青翠的瓷杯浸得溫熱。

哼哼兩聲,少年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進,一屁股坐在地板上,雙手抱膝氣惱地將頭埋進去。黎綱與甄平隨後入室,隔著矮几跪坐在藺晨對面。

「之前不是說過了麼,你蘇哥哥現在很安全,飛流不需要再保護他了。」藺晨倒著暖酒,語調放柔。

「不需要,飛流?」飛流抬起頭,「披風?」

「他到溫暖的地方去啦,估計連外衫都要穿不住了呢。」藺晨扔了顆橘子給他,「也說不定病痛全消、身強體健!」見飛流捏著橘子悶悶不樂,他繼續開口:「那辣花生我們不是搬回來兩罈麼,去拿來一罈讓他倆也嘗嘗。」

將橘子丟回桌上,飛流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。

見少年走遠,藺晨將斟滿的酒杯推至兩人面前,淡然問道:「把他帶回去了嗎?」

「是,依宗主說的,一部分留在梅嶺,一部分回京與大長公主殿下相伴……玉匣在儀典後已入林氏宗祠。」

「嗯。」藺晨飲下杯中酒,「那就好。」

得償所願哪,那就好。

甄平捧起溫熱的瓷杯,低頭說道:「有時還是無法相信,那只玉匣便是我們服侍了十幾年的宗主。」

藺晨為他們再斟上一杯,淺淺笑了笑,「這麼看不開?」

「靖……陛下怕是也不能接受的。」黎綱想起那日,蕭景琰雙手輕顫接過玉匣,神形憔悴,卻得在滿朝群臣前撐起屬於監國太子的威儀,敬頌數千數萬名為國赴死的忠勇兵將。而當眾人在儀典禮成散去後,當他將玉匣送入宗祠時,黎綱看著那道直挺的背影,想著是否該上前攙扶,又或許為他掩上那扇厚重的木門,就讓他留在裡頭與故人獨處,但最終仍是什麼都沒做。

藺晨唇就杯緣,輕聲喃喃,「不接受又如何?」人終歸是沒了。

甄平遞過一只包袱,「這是自金陵帶回的,藺公子的劍,還有……飛流的百寶箱。」

藺晨接過後略為頷首,三人無語對飲。

庭中雪勢愈下愈大。飛流不一會便端回盛著深褐小陶罈和竹箸小碟的托盤,伸手直直捧至藺晨面前,「花生!」

「哎呀!真好。」藺晨甫開罈便溢出嗆鼻辛香,他取了一些花生分別放入小碟中,遞給三人。「吃吧吃吧都試試看啊!這花生香辣有勁,入喉卻回甘有韻,很是一絕呢!」

黎綱默默嚼著花生,甄平卻只是望著小碟出神。藺晨轉頭舉起瓷杯,對飛流笑道:「飛流啊,你動作太慢了,藺晨哥哥方才為你倒的酒可都涼啦,罰你把這整壺都喝光!」

飛流好不容易夾起一顆花生正要入口,嚇得花生又掉進碟裡,「不要!」

「哼!」藺晨將冷酒喝下,從暖壺中再倒了一杯給飛流。「這可是你蘇哥哥最喜歡的,他長年喝藥嘴裡苦,吃這個最開胃,可惜過辛不能多食,否則非得每頓飯都吃下半罈不可。」

飛流聽了眼睛一亮,連忙舉起碟子將花生都倒入嘴中,但又不擅吃辣,大聲嗆咳起來。見他如此,黎綱與甄平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
受不了這低迷愁苦的氛圍,藺晨一時氣不過便衝口而出:「你們這一個個滿臉悽慘的當是誰家死──」

「別!」

黎綱神情惶恐地制止他時,甄平已飛身撲上前摀住飛流雙耳,飛流仍忙著咳嗽,沒空掙脫。

藺晨握緊拳頭,也知自己是心緒難平,過躁了,他抿抿嘴,抬手拍拍飛流的背脊,對甄平說:「去吧,倒杯溫水來。」

 

江左盟中事務堆積如山,黎綱與甄平留宿一夜,隔日用過午膳便返廊州。幾件較棘手的消息,藺晨細細問過、分析情勢,飛鴿寄出了兩三封信,再更為複雜的,只說了句待我好生想想,兩人是信任他的,也不急著催問。臨行前他們有些不捨,藺晨見狀笑道:「怎麼?瑯琊閣和廊州這麼近,怕之後見不著嗎?」

近嗎?兩人無語對看一眼,黎綱回嘴,「您成仙了可以飛,咱們凡人施輕功也得走上個把月呢!」更別說這山勢有多陡峭險峻了。

「個把月又怎麼?腿會走折還是走碎?腿廢了我來治!」藺晨雙手兜進袖裡,斜睨他一眼。

黎綱敗下陣來,他摸摸鼻子拱手,「飛流就有勞藺公子了。」

甄平一同恭敬地行禮,走前揉揉飛流的頭,「好孩子,要聽話啊。」


這次飛流很有精神地猛搖頭甩開他的手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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